序卦传

“与人同者,物必归之,放同人之后,继之以大有”自否经二变而至大有

王弼注《易》,未及《序卦》。韩康伯说:“凡《序卦》所明,非《易》之蕴也。”程颐批评说:《序卦》非《易》之蕴,此不合道。”(《遗书》卷六)程颐作《易传》,与王弼不同,特别重视《序卦》,认为”卦之序皆有义理”,六十四卦的排列,前后相承,有时向正面发展,有时向反面转化,具有内在有序的联结,体现了阴阳变易之道,从总体上构成了一个动态的过程,开放的系统。因此,程颐对六十四卦的解释,皆以《序卦》的说法为据,首先阐明每一卦的义理都是总体链条中的一个必然的过渡环节。比如他对乾、坤、屯、蒙、需、讼、师、比、小畜、履、泰十个卦序的解释,他说:“天地生万物,屯,物之始生,故继乾地之后。”“屯者物之始生,物始生稚小,蒙昧未发,蒙所以次屯也。”“夫物之幼稚,必待养而成。

“与人同者,物必归之,放同人之后,继之以大有”自否经二变而至大有

养物之所需者饮食也⋯…故需为饮食之道,所以次蒙也。”“人之所需者饮食,既有所须,争讼所由起也,讼所以次需也。”“师之兴,由有争也,所以次讼也。”“比,亲铺也。人之类,必相亲辅,然后能安。故既有众,则必有所比,比所以次师也。”“物相比附则为聚,聚,育也。又相亲比,则志相畜,小畜所以次比也。”“夫物之聚,则有大小之别,高下之等,美恶之分,是物畜然后有礼,履所以继备也。”“履得其所则舒泰,泰则安矣,泰所以次履也”,泰卦,坤阴在上,乾阳居下,天地交而阴阳和,万物得遂其通泰,这是一个理想的状态,天人达到了整体性的和谐。

程颐满怀激情地指出:“阴阳和畅,则万物生遂,天地之泰也。以人事言之,大则君上,小则臣下,君推诚以任下,臣尽诚以事君,上下之志通,朝廷之泰也。阳为君子,阴为小人,君子来处于内,小人往处于外,是君子得位,小人在下,天下之泰也。泰之道,吉而且亨也。”但是,这个理想的状态并非一蹴而就,而是循序渐进、逐步积累、自然发展而成,经历了许多过渡环节,有险难之屯,幼稚之蒙,饮食之需,争辩之讼,军旅之师,亲铺之比,聚合之畜,特别是过渡到履卦,建立了辨别上下之分的礼的秩序,然后才能进人通泰的理想状态。

南宋年间,郑汝谐在《易翼传》中对程顾的这个思想作了简明的慨括,他说:”自乾坤十变而至于泰。泰,积累而后成也。天地位而万物生。物之始生者必屯。屯而经纶,犹蒙味也,必有以发其蒙。物之蒙者,不可速有为也,需,不遽也。需而未得其欲,年心生焉,于是有讼。平其讼者必以师,然后能比。比,聚也。物聚则必畜。犹日小畜,何也?是以势畜,非以理畜也。辨上下,定民志,必继之以礼。礼立则泰道始成矣。自有天地以来积而至于尧舜之泰,此理也。自一代之兴起积而至于成康之泰,此理也。汉至于比而畜矣,而礼不足,是以文景为小泰。唐至于比而畜矣,而礼不立,是以大宗虽小泰,一传而遂乱。其问达为废兴之君,非特不知礼也,或师而木比,或师而未比,偃然自以天下为已有,不知废坏乱亡已踵其后,此秦魏晋宋齐梁之世望泰道而未之见也。”

“与人同者,物必归之,放同人之后,继之以大有”自否经二变而至大有

就自然的理势而言,物极必反,泰极则否,故泰卦之后必继之以否。由泰而之否,是由通泰转化为否塞,由和谐转化为冲突,由理想的状态转化为不利的形势。这种转化是由阴阳之升降所引起的,程顾称之为“天理之必然”。泰卦九三:“无干不陂,无往不复。”程顾解释说:“三居泰之中,在诸阳之上,泰之盛也。物理如循环,在下者必升,居上者必降。泰久而必否,故于泰之盛与阳之将进,而为之戒曰:无常安平而不险陂者,谓无常泰也;无常往而不返者,谓限当复也。平者陂,往者复,则为否矣。”〝无往不复,言天地之交际也。阳降于下,必复手上;阴升于上,必复于下;屈伸往来之常理也。因天地交际之道,明否泰不常之理,以为成也。”泰卦上六:“城复于院,“程顾解释说:“掘隍土积累以成城,如治道积累以成泰。及泰之终,将反手否,如城士预地,复反于隍也。”“城复于隍众,显其命之,乱不可止也。”否卦坤下乾上,天处上,地处下,天地隔绝,不相交通,与泰卦相反。程顾解释说:“夫天地之气不交,则万物无生成之理。上下之义不交,则天下无邦国之道。

建邦国所以为治也。上施政以治民,民戴君而从命,上下相交,所以治安也。今上下不交,是天下无邦国之道出。阴柔在内,阳刚在外,君子往居于外,小人来处于内,小人道长,君子道消之时出。”但是,物不可以终否,不利的形势发展到极点,也必领会向反面转化。否卦上九:“倾否,先否后喜。”《象》日:“否终则倾,何可长也。”程颐解释说:“上九,否之终也。物理极而必反,故泰极则否,否极则泰。上九否既极矣,故否道倾覆而变也。先极,否也;后倾,喜也。否倾则泰矣,后喜也。”〝否终则必倾,岂有长否之理?极而必反,理之常也。然反危为安,易乱为治,必有刚阳之才而后能也。”否卦之后,继之以同人。程颐解释说:“夫天地不交则为否,上下相同则为同人,与否义相反,故相次。又世之方否,必与人同力乃能济,同人所以次否也。”与人同者,物必归之,放同人之后,继之以大有。这就是说,自否经二变而至大有,事物的发展又回到了盛大丰有的理想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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