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演《易》是晚商天文观发生变化的反映

那么文王囚于羑里而演《易》是否是伪传呢?笔者以为不是。文王大约是个善于筮占的人,但他用的筮占体系必然是《归藏易》。因为即使是武王伐纣之时,西周所用的占法也是《归藏易》。《路史·后纪五》所记的一个筮例可为佐证:

武王伐商,枚占耆老,曰:不吉。

“耆老”就是《归藏》卦名。

从逻辑上说,一个筮占体系的全部《易》理都是以其时的宇宙观(尤其是其中天文观)为依据的,筮法必须与阴阳之道相合才能预告吉凶。当《易》理所依据的天文观发生变化,必然要带来《易》理的修正.这一修正可以是在旧有的筮占理论中加入新的法则,也可以是对旧法则作更正。直到新的天文观的内容不能再为旧体系所容纳时,才出现新的筮法和筮占体系。文王正是生活在这样一个天文观发生变化的时代。

西伯囚于羑里七年,长期处于艰危之境,忧煎不安,卜问命运，进而对筮占体系质疑,提出新见解,推求新《易》理,应是很自然的事。然而晚商历法的变化导致人们对《归藏》筮法及占则产生怀疑乃至进行变革,才是问题的主要根源。《归藏》筮数是五、六、七、八,“五、六"并不能像“七、八”那样完美地形成与“期之日”及"万物数”的对应,更不能反映出“阳尊阴卑”。晚商“归余于中”的置闰方法又带来了动变是天地根本特征的思想,以“三年一闰”为基础的《归藏》筮法更不能体现这个动变精神,《归藏》体系的不完满是显然的,《归藏》体系处于被变革阶段已不可避免。这种变革是由什么人进行的呢?应该是专管星历卜筮的巫史。

自从祖甲时代第二个置闰点的出现开始,“三年一闰"的固定循环规律已处于崩溃的边缘,当置闰点增至四个(十三月、闰六月、闰八月、闰五月)时,这个不变的循环被彻底打破,动变宇宙观应运而生。《易》与天地准,它必须先能体现天地之道然后才能预告吉凶,因而作为专门执掌星历卜筮的巫史们必然要对《归藏》进行改革,以反映动变的阴阳之道。这些巫史们才是对《归藏易》进行改造的先驱和主要力量,最终建立起《周易》体系的无疑还是他们,他们才是推动《易》学体系发展的主要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