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辞传

儒理就是天理,天理就是易理,二程以理言《易》的基本的理论框架和哲学纲领

二程所谓的理,其主要特征是“儒理”,而非老庄的自然之理。《四库全书总目•易类》论及义理派易学的演变时指出:“王弼尽黜象数,说以老庄,一变而胡瑗、程子,始阐明儒理。”实际上,宋代的易学作为当时儒学复兴运动的重要组成部分,无论是义理派或象数派,全部致力于阐明儒理,这是一种普遍的价值取向。但是,熙宁以前,人们对儒理的阐明,多半着重于价值规范层面,照宁以后,理学思潮兴起,才开始把儒理提到哲学的高度,从事价值本体的建构。理学以天道性命为主题,天道乃宇宙运行之本然,性命是社会人伦之应然,应然出于本性,天道为性命之源,因而为了建构价值本体,首先必须研究天道,解决关于宇宙本体的问题,否则,所谓应然的价值就成了无源之水,无本之木,缺乏一个超越的形上的依据,而不可能确立为本体。就理学主题内在的逻辑要求而言,天人合一,宇宙本体与价值本体应该是一而不二,但是由于种种原因,实际的表现却往往是二而不一,未能使二者形成有机的统一。比如周敦颐和邵雍的象数之学与道教有很深的渊源关系,虽然在价值取向上着重于阐明需理,但是他们所建构的宇宙本体却是本于老庄的自然之理,这就形成了二本之论,而不是一个成熟的一元论的理论形态。

儒理就是天理,天理就是易理,二程以理言《易》的基本的理论框架和哲学纲领

张载在《正蒙 •太和篇》中指出:“若谓虚能生气,则虛无穷,气有限,体用殊绝,人老氏有生于无自然之论。”这就是直接针对周敦颐“太极本无极”的思想所提出的批评。邵雍的思想体系由物理之学与性命之学两部分所组成,其物理之学着重于建构宇宙本体,其性命之学着重于建构价值本体,但在物理之学上推崇道家,在性命之学上推崇儒家,朱熹批评“康节之学似老子”,也木尝没有一定的道理。张载的“太虚无形,气之本体”的思想,与庄子也千丝万缕的联系。《庄子•知北游》曾说:“游乎太虚。”“通天下一气耳。”尽管张载对庄子的这种自然主义的宇宙观进行了创造性的转化,但是他以清虚一大言天道的思想,却引起二程的强烈的不满。其实二程本人关于宇宙本体的思想,也是间按地受益于老庄的自然主义。比如他们反复强调“天理云者,不为光存,不为桀亡”,这是本于荀子所说的“天行有常,不为光,不为能亡。”(《荀子•天论》)苟子的宇宙观与孔孟不同,其所谓的天不是义理之天,而是自然之天,按照自然之理运行,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这种看法明显地是接受了老庄道法自然思想的影响。二程以荀子的天论为据,也把天理看作是一种自然之理,但却进一步指出,“父子君臣,常理不易”,“礼即是理”,福善祸淫即自然之理,认为天道中蕴含着人道的内容,自然之理即是人文价值之所本,应然的价值源于宇宙运行之本然,此二者结为一体,都是一个天理,元无欠少,百理具备。

由此看来,二程把天理确立为最高范畴,使之通贯天人,统摄宇宙本体和价值本体,这就消解了二本之论,从而为儒家的名教理想提供了一个超越的形上的依据,完成了理学体系的一元论的理论建构。平心而论,这种一元论的理学体系是北宋五子共同的追求目标,周、邵、张三人围绕着这个目标奋力追求,积累了许多有价值的探索成果,尤以张载的贡献为最大,二程无非是特别体贴出了天理二宇的哲学意蕴,对他们三人的探素成果进行了一次综合总结。比妇张载把儒理的核心概括为礼,又把礼归结为理,认为〝礼本天之自然”,“礼即天地之德”,“天地之礼自然而有”,是宇宙的天秩天序,先于人而与天地同在,而成为人类的制度之礼以及行为规范之礼的本源。张载的这种思想,包括他的用语遣辞,被二程完全接受下来。二程对张载的《西铭》赞扬备至,认为“明理一而分殊”,“仁孝之理备于此”,正是着眼于张载站在哲学的高度倒明了儒理,把儒理提升为价值本体,使分殊的仁孝之理归于一元之理。这种一元之理作为理学思潮共同的追求目标,体现了儒学的总体精神,其实质性的内涵就绝不是脱离社会人伦日用的抽象思辨的逻辑结构,而是天道与性命的贯通,宇宙本体与价值本体的合一,这也就是中国传统思想中所常说的天人关系。北宋五子对天道的研究,普遍吸取了道家的自然主义的思想,对人道的研究,却是始终立足于阐明儒理,虽然有时不免在理论上陷人二本之论的误区,最后终于通过天理的范畴合而为一,因而从价值取向和终极关怀的角度来看,这种儒理也就成为天理范畴的主要特征和实质性的内涵。

儒理就是天理,天理就是易理,二程以理言《易》的基本的理论框架和哲学纲领

儒理既然已经提升到价值本体的高度,当然有体有用,有显有微。二程围绕着这个问题发表了许多共同的看法。比如他们说:

仲尼言仁,未尝兼义,独于《易》日:“立人之道日仁与义。”而孟子言仁必以义配。盖仁者体也,义者用也,知义之为用而不外焉者,可与语道矣。世之所论于义者多外之,不然则混而无别,非知仁义之说者也。(《遗者》卷四)

咸恒,体用也。体用无先后。

忠者天理,怒者人道。忠者无安,恐者所以行乎忠也。忠者体,恐者用,大本达道也。

“和顺于道德而理于义”者,体用也。

理义,体用也。(《遗书》卷十一)

“配义与道”,即是体用。道是体,义是用,配者合也。(《遗书》卷十五)

忠恕只是体用,须要理会得……忽字甚大,然恕不可独用,须得忠以为体。不忠,何以能恕?(《遗书》卷十八)

忠者,无安之谓也。忠,天道也。恕,人事也。忠为体,忽为用。“忠怒违道不远”,非一以贯之之忠忽也。

“人心惟危,道心惟微。”心,道之所在,微,道之体也。心与道,浑然一也。对放其良心者言之,则谓之道心,放其良心则危矣。“惟精惟一”,所以行道也。(《遗书》卷二十一下)

诚为统体,敬为用。敬则内自直。诚合内外之道,则万物流形,故义以方外。(《外书》卷二)

明道日:“维天之命,于移术已,不其忠乎!天地变化草木著,不其忽乎!”

伊川日:“维天之命,于移不已,忠也。乾道变化,各正性命,忽也。”

圣人,凡一言便全体用。(《外书》卷七)

先生尝问于伊川:“如何是道?”伊川日:“行处是。”

先生日:“有人问明道先生:“如何是道?’明道先生日:“于君臣父子兄弟朋友夫妇上求’。”(《外书》卷十二)

二程以体用、显微的关系释儒理,把仁义、忠恕、诚敬这些儒家所服膺的应然的价值看作是本于自然的天道,认为儒理就是天理,天理就是易理,这个思想就是他们以理言《易》的基本的理论框架和哲学纲领。伊川在明道死后的研究工作,主要就是通过《易传》的写作,把这个纲领展开为一个完整的体系,对天理的实质性的内涵做出具体的闸明,因而《伊川易传》也就成为理学思潮的一部经典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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