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讨该类现象背后所蕴含的易学秘义：从“太原有天子气”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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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教的天地说是以事物现象发生“征兆”的认识为入门途径的。一种事物的发生有前期的现象显示，这就是征兆。中国古人认为，人的行动、命运是与天地自然互相影响的，尤其是日月星宿的运行对人的生存具有制约作用;另外，人的行为举止将导致什么结果，可以在天地自然的变化现象中得到反映。所以《周易·系辞》称:“天垂象，见吉凶，圣人象之”。意思是说:上天以日月星辰作为吉凶的表象，圣人模拟了它的运行轨迹，作卦象加以预测。道教也继承了这种看法，认为人应该从天地自然征兆中获得启示。这种观念在中国古代社会中具有极为广泛而深刻的影响。在长期的历史进程中，各阶层人物的观点又互相交融，呈现出相当复杂的情形。比如古代的帝王将相本身有相当一部分是相信天地征兆所预示的“吉凶”的，而这种情形与道门中人的“术数”活动往往交杂在一起。为了探讨该类现象背后所蕴含的易学秘义，让我们先从“太原有天子气”的故事说起。

术家预告:天子气连太原

《感定录》记载这么一件事:隋末望气者云:“乾门有天子气连太原，甚盛。”故炀帝置离宫，数游汾阳以压之。后唐高祖起义兵汾阳，遂有天下。

隋朝末年，观察天象气色的术家说:乾门有天子的气色，一直绵延到山西的太原，非常旺盛。所以，隋炀帝下令建造了一座离宫，并且好几次亲自游历汾阳以压制这股即将导致新天子产生的旺气。后来，唐高祖李渊在汾阳集结兵众，揭竿而起，于是夺得了天下。

《感定录》所载这个资料有两点很值得注意:一是根据天象气色来判断“征应”。所谓“征”指的就是上面所提及的“征兆”，而“应”则是与征兆对应的现象。在古人的心目中，天上的“气色”有各种不同的情况，对应于各种各样现象的产生。

“天子气”即象征着“天子”将要产生的气色。在这里，“气”可以说就是“符号”，而“天子”就是符号所代表的未来结果。既然有新的天子将要出现，那就意味着有人要来争夺天下。隋朝皇帝对此当然不会安心了。二是“天子气”的产生以及隋朝皇帝力图驱散这股天子气所建造的宫殿地点，都是以易学之卦来命名的。按照易学的“后天八卦方位”，乾卦在西北方向，所以乾门也应该在西北。“乾卦”的本象是“天”，居于自然界的最高层次;在人间，天子统领众人。因此，天子与乾卦相应。“乾门”发现了天子气，按术家的意思，这表明有新天子要入主乾门，这股气“连太原”，那是意味着新天子将会从太原起事。乾卦在西北，于五行属于“金”，如何克制“金气”呢?只有“火”才能取得这样的功效了。“火”在五方排列上居于南方，其象为“离卦”，也就是说，离卦属火。所以，隋炀帝下令建造离宫，试图藉助离宫的火气以压制金气。“离宫”的建造，反映了隋朝统治者企图通过易学卦象符号来克制不利因素从而改变运程的目的。

为隋炀帝望气的术士是个什么人物呢?《感定录》没有直说，但从诸多迹象看，这种望气之法可能即出于道门中人。因为在道教经书总集中有为数不少的典籍包含望气内容，而历代的高道中也不乏以望气闻名者。如《旧唐书·方伎》载，滑州人薛颐，在隋朝的大业(公元605-617)年间当道士，他“解天文、律历，尤晓杂占，炀帝杨广引入内道场，令其章醮”。所谓“天文”在隋唐时代还不是一种纯科学的概念，而是包含了占星望气内容在其中的。至于“杂占”当然也不排除望气的法式。杂占起源相当早，《汉书·艺文志》已列杂占之门，说“杂占者，纪百事之象，候善恶之征”。可见，杂占是根据物象的情形而进行预测的一种方法。物象的范围包罗至广，气色从某种意义上看也是物象。由此，我们可以推断薛颐是懂得望气的道士。另外，还有一个叫马颐的道士也很有术数名声。《册府元龟》卷八二二称，河东汾阴人马颐，自少年起就喜欢玄秘的道门言论，后来脱下俗人服装，换上了道士服装，成为一个名符其实的道教信仰者。据说他也“解天文律历”，隋炀帝把他召进“玉清观”，对他非常客气，请他在观中主办道教仪式活动。实际上，从许多文献中也可以看出，隋朝时期，不仅相当多的道士通晓观星望气之法，而且朝廷与道门中人的来往相当密切。如刘义庆《大业杂记》谈到，当时的北府设立“道术坊”，许多懂得阴阳禁咒奇方秘术的道士被召到这里，其中所涉及道术门类之多达“百余家”。根据《资治通鉴》卷一八一等资料可知，隋炀帝杨广每出游，身边基本上都有道士、女冠随行，他们的待遇与朝廷中的四品官相当。《历代崇道记》说，隋炀帝迁都洛阳的时候，在城内及“畿甸”建造道观24所，度道士1100人。《隋书》言及，杨广还下令改佛寺为道场，召集一批学者撰写新道书。从这些情况来看，隋炀帝杨广与道教的关系是非同一般的。他身边既然聚集了那么多的懂阴阳术数、观星望气的道士，所以“有天子气连太原”的预告就很有可能出自道士之口。

探讨该类现象背后所蕴含的易学秘义：从“太原有天子气”说起